“我可不喝!多大的浪费啊!一杯茶冲掉了一辈子的经验,一辈子不都是白活了?”
老人深感万幸,也暗下决心,来日痛饮孟婆茶之前,定要先“忆往昔,述旧闻”,方不负此生。
但不管命运如何莫测,她总能把境遇当试炼,视无常为风景,一一笑着应对,活出豁达从容。
细品《将饮茶》终于明白,对于那桩桩件件的世间无常事,看透是修行,原谅是智慧。
她这才知道,父亲因坚守道义得罪权势,一夜之间遭遇停职,家里断了收入,才不得已卖掉马车。
没马车坐,他就改乘人力车;没工作干,他就躲进书房摆弄植物标本,怡然自得。
刚到家,正值壮年的他就染上伤寒,烧得直说胡话,连医生都觉无力回天,拒绝开药方救人。
只有杨绛不哭不悲,镇定自若地盘算着,若父亲真的一病不起,她就立即退学去工厂做工,担起养活一家人的重担。
唯有杨绛不哀不叹,只是淡然在书中写道:“盛衰的交替,财物的聚散,也就是那么一刹那间,我算是亲眼看见了。”
“大海深无底,亦复皆枯竭,大地及日月,时至皆归尽。未曾有一事,不被无常吞。”
事毕,她却装作一副不懂人情世故的模样,对杨父一句感谢话不说,一文诉讼费不付。
她一会儿命令杨绛光脚绕着院子跑圈,一会儿逼她爬进铁丝网,用手指去抠角落里发臭的蛋壳和烂果皮。
唯有看透人心,原谅人情,才有机缘透过乌云蔽天的岁月,窥见人性的光辉,遇见含蕴光和热的美好。
在那个人人倾轧的年代,杨绛就用一双宽恕的慧眼,发现世上原来还有很多好心人。
那个负责审核检讨书的监管员,外表严厉,却在杨绛用修煤炉做借口请假偷闲时,不盘问就点头答应。
一个颇有胆量的女同志,邀请杨绛到自己的屋里睡午觉,还在杨绛手上扎了尖刺后耐心帮着挑出来。
还有那个监管杨绛做工的小将,无偿帮她做了300块砖,还不肯收一件手打的毛衣做酬劳。
在这些人的帮助下,杨绛的生活得以喘息,心头的暖意感激,远远超过了那些年对人或事的恼怒与失望。
如果不能“忘”,或者没有“忘”这个本能,那么痛苦就会时时刻刻都新鲜生动,时时刻刻像一开始那样残酷地折磨着你。
回过头来你会发现,真正治愈一个人的,从来不是时间,而是你对人情世态的包容与释怀。
我们还来不及好好告别,就被仓促推上人生渡口,面对一场又一场撕心裂肺的分开。
待到母亲赶去照料时,二姐已经目光涣散看不清人脸。没多久,她就拉着母亲的手过世了,当时还不到15岁。
她擦干眼泪,把钱钟书的学术遗稿整理出版,她平和迎接每一天,在忙碌充实中从容打扫人间战场。
无论多么不情愿,生和死,悲与欢,都如一股莫能御之的洪流,潜伏在命运深处,等待你我的遭逢。
生死离合面前,还将旧时意,怜取眼前人,多珍惜一分此刻的拥有,未来就会少一分遗憾。
我们曾如此渴望命运的波澜,到最后才发现:人生最曼妙的风景,竟是内心的淡定与从容。
当你修炼出一份世事尽可原谅的心境,一切得与失,苦与乐,是风景,亦是风情。